“遣懷就是這么死的?!被ㄨ铝烁咭?,腳落到地上的時候不自然地崴了一下,“她的仇已經(jīng)報了,與她所有相關的身后事……我想,遲盟主也必定不想讓我這樣人插手?!?br/>
“你最后……了她?”遲翌問道,那個字被他含在唇齒間,可他發(fā)不出聲音。
“沒錯?!被ㄨl(fā)出一聲古怪的笑聲,聲音干澀得仿佛從石磨中磨出來似的,“后來我才發(fā)現(xiàn)她隨身帶著的那粒藥丸,有古怪。這就是為什么,你的子蠱能感受到我的緣故吧?也就是為什么,隨著年歲增長,我會越來越像遣懷。”
“你是,花過林他們也是,你們都把我當成了小陸先生的孩子,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,似乎的確如此?!?br/>
她艱難得吞下一口唾沫,使得喉嚨發(fā)出的聲音不那么難聽,“還好那個嫩娃娃死在了十歲那年,她若是活著出了行尸令,遭受我所經(jīng)歷過的一切,恐怕早就生不如死。也等不到你來接她的那天了?!?br/>
遲翌仍維持著那個背對她的姿勢,花棹訕訕站了一會兒,沒等到他的怒斥,甚至連一點情緒都沒給她。
花棹想,果然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。
她下意識想做點什么,可是什么也做不了,那點可憐又脆弱的顏面早就不存在了。
被困在山洞中的十幾天,遣懷日日夜夜描述的那個哥哥,成為了她在山洞里熬下去所堅守的唯一的明月。
可是這是遣懷的明月,這么多年莫名其妙的執(zhí)念與心動,遣懷的每一分血肉凝聚在她的身體里,每一次以哥哥開始,以哥哥結束的往事回憶都牽動著她的心跳,她們彼此融為一體,脈搏共振,同呼同吸于他所存在的世界,每一花一木一草一樹,大千世界,萬生萬象,逐漸演變成為她的求而不得。
那個傻兒守著水中的明月等到天荒地老,忽然醍醐灌頂,大徹大悟,天上的皎月永遠不會落入水中,可是她守著的那汪鏡花水月卻已經(jīng)支離破碎。
花棹離開之時仍舊沒忍住轉(zhuǎn)過頭去看了他最后一眼。
子時,晚間的風還有些涼,萬籟俱靜,花妙的房中已經(jīng)昏暗一片。
花棹察覺到異樣,踮著腳尖摸進去,鬼影重重,轉(zhuǎn)頭看去,皆是紗帳隨風而動,生成幻影無數(shù)。
花棹拔出月吟劍,劍鋒犀利果決,直指來人命門,劍光卻映照出花妙的臉?;ㄨ闹幸惑@,偏開劍鋒的瞬間,花妙的臉露出了獰笑,撲面給了花棹一擊?;ㄨ敊C立斷朝著花妙的胸膛猛踢了一腳,“你到底是誰?”
電光火石間,“你是沈曦色?!”
長得和花妙幾乎一模一樣的人后退了幾步歸了位,燭光點亮,映照出坐在堂中央的身影。
“顏黛黛到底是顏黛黛,當年的江湖沈氏雙姝,居然能被你毀容都毀得一模一樣?!?br/>
顏黛黛看著低頭跪坐在身邊的沈曦色,若有所思道:“我一直很好奇,明明沈暮色和沈曦色沒毀容前長得一模一樣,怎么花訣偏偏喜歡那個木訥不善言辭的一心鑄劍的妹妹,而不喜歡溫柔可人的宜室宜家的姐姐?”
“結果我把沈暮色的臉劃花了之后,花訣居然還只喜歡她。我在想,難道花訣口味刁鉆,慕丑?然后我又把沈曦色的臉劃得和沈暮色一模一樣,花訣卻依舊如此?!鳖侘祺炖Щ蟮貑柕溃骸盎ㄔE是不是個傻子?”
“還是你實在是太無趣了?”顏黛黛看了一眼面無表情,眼中仿若一灘死水的沈曦色,自問自答道:“也對,傀儡當然沒真人有意思。”
“我記得你跟我定的日子不在今天?!被ㄨ驍囝侘祺?。
“等你呀?!鳖侘祺煺诡佉恍?,“我一個人整天自唱自演好累呀,本來我以為你就是一個解悶的小玩意兒,可是有些時候,我也不得不承認?!鳖侘祺焓傅ま⑷耗y舞,“我倒是低估了你?!?br/>
花棹嗤笑一聲,“你有一個毛病,為了想方設法夸自己,要么就先把對手貶低得一無是處,凸顯自己英明,要么就先也捧一捧對方,以視自己更為優(yōu)異。我說你這么著有意思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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