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派胡言!”蘇玄棠看著這個眼睛里跳動著屬于年輕人才有的激昂時,不由得內(nèi)心暗暗驚嘆其敏銳度,“顏黛黛是入谷老人的孫女,她雖出身江湖,可是她祖輩祖祖輩,在長安士族世家中皆有爪牙,你一介布衣又有何能力能撼動她?再者,你可知顏黛黛作為江湖與朝堂平衡之中流砥柱,若她不測,那后果便是群而攻之,你死一萬次都死不足惜!”
“所以蘇相的計謀便只能將計就計,讓顏黛黛成為自己的媳婦?這招以身飼惡蛟,真是讓在下佩服??墒侨绱瞬匚奂{垢,弄虛作假,恐怕迎來的并非是盛世清明,而是腐爛生蛆!”花棹步步緊逼,“放任蛆繼續(xù),國之將亡矣!蘇相有蘇相的格局和視野,然而晚輩只知曉樹根都爛了,這一刻看上去的枝繁葉茂,說不定下一刻便是大廈將傾。而蘇相的一世英名,恐怕要成為這掩蓋蛆蟲遍布的首要幫兇了罷!”
蘇玄棠定定地看著眼前的這個貌不驚人的高瘦后生,一時之間不知是被這大言不慚而怒極,還是因為多年淫潤官場沉浮,深諳圓滑之道,有人能任性講出他心中所想而動容感慨——若是朝堂上的腐朽全然換成這般熱血之士,晉國何愁擔(dān)憂每年國力下降,民生不安之苦?
沉默許久,蘇玄棠看著這個后生亦無畏地看著他,目光堅定,他在心底輕輕嘆了一口氣,“你愿意以一己之力,排萬人眾議,除去這蛆嗎?哪怕無人知曉,甚至身上亦沾染一身污?”
“晚輩自當(dāng)愿意?!被ㄨ闹卸嗔藥追窒M囂降溃骸疤K相愿意助在下一臂之力嗎?”
“以我目前的立場,我只能暗中協(xié)助你。對顏黛黛,以我的立場目前不能舍本逐末?!碧K玄棠緩緩道:“因此你不能明面上招惹她,若是要攻擊,只能一擊致死,她若倒臺,背后定有無數(shù)暗中黑手反擊撕咬。而這一切的作為,無論失敗成功,只能你一個人應(yīng)承下來。這般,你還要做嗎?”
花棹盯著蘇玄棠的面容,這個支撐晉國十宰的右相因為殫精竭慮已然早生華發(fā),她的喉嚨哽噎了一下,沉聲道:“晚輩明白蘇相意思,我今日前來,已是做好破釜沉舟的準(zhǔn)備?!?br/>
哪怕這條路獨自前行,沒有任何退路,也沒有任何人協(xié)助一二。
兩人又在徐單墓碑前站立了一會兒,蘇玄棠突然問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晚輩單名一個棹字,船槳之意?!?br/>
蘇玄棠側(cè)過身來,神色落寞,“我曾經(jīng)的授業(yè)恩師,晚年得女,亦是取名棹字。若是他的女兒長大成人,約莫也是你這個年紀(jì)?!?br/>
花棹有些黯然失神。
郊外風(fēng)大,蘇玄棠已轉(zhuǎn)身離去,花棹沒忍住問道:“徐單之死只能憋屈論斷為自盡,蘇相未曾留有遺憾嗎?”
蘇玄棠的背影怔了怔,“師者,傳道受業(yè)解惑也,我已盡力”,說罷便揮袖離開。
也許算是盡力了罷。
徐單孤家寡人,得罪之人甚廣,若不是蘇家插手,更會被淪落到被吏部尚書紀(jì)嵐開棺鞭尸,死無全尸的下場。
他作為老師,唯一能做的也只剩這個了。
晉國成立已逾百年,根系復(fù)雜,當(dāng)年恩師將輔佐之位托付給他到如今已經(jīng)二十年,這二十年,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有負(fù)恩師厚望。
只不過,徐單一腔熱血,也不過換來煢煢孑立一生之后,只余郊外一座孤墳,遙望世間百態(tài)。
大約這個橫沖直撞的后生,能闖出一片盛世清明來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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