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這個時候,女王的目光才從刻畫滿各種標記的地圖上移開,移到阿瑟親王的臉上。她依舊單手撐在桌面,長發(fā)隨著她側(cè)頭的動作從左肩上一下子垂落,面孔被襯得越發(fā)精致美麗。
年輕的流亡親王帶著笑意,紳士般俯身,靠近女王的耳邊,低聲說了句什么。
女王聽了,笑了笑,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。
她起身,耳際上水滴狀的藍寶石耳墜擦過尚俯身的阿瑟親王唇邊。這位神態(tài)靦腆的親王殿下順勢銜住了那顆鑲嵌在白銀提花中的寶石。
感受到耳上傳來的輕微拉力,女王微微側(cè)首,自濃密的睫毛下,睨眼責備地看著阿瑟親王。
他們的臉頰幾乎相貼,近到能夠感覺到彼此的呼吸。
“好吧,如果您堅持的話。”
阿黛爾輕輕地挑了下眉,意有所指地說,然后偏了偏頭。
阿瑟親王順從地松開,耳墜的輪廓在他唇上留下淺淺的痕跡。他面龐半籠在陰影半籠在光里,舌尖和牙齒舔舐著那一點殘留金屬冰冷的淺痕。他的唇很薄,像一片玫瑰花瓣,此時和吸食過鮮血的吸血鬼一般詭艷。
“我很高興,”他輕緩溫柔地說,“您愿意給予我這個榮幸。”
女王看了他一會,沒去計較他剛才那小小的“失禮”。
相對的,在阿瑟親王被凱麗夫人送出女王房間的時候,得到了凱麗夫人比以往更加兇狠冰冷的目光。盡管如此,一直到阿比蓋爾在回廊上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,阿瑟親王的唇角都還帶著一絲心滿意足的微笑。
在宮廷中,阿比蓋爾也算得上一位不一般的新貴了。
她是唯一一位在宮廷里堂皇穿著長褲,還懸掛佩刀和槍的女人,哪怕改穿帶黃金徽章的海軍外套,依舊帶著一身揮之不去的匪氣。男人和女人的界線在她身上被模糊掉了,侍女們中有對她厭惡至極的,也有悄悄迷戀她的人。
比起阿瑟親王,羅蘭帝國的官員們恐怕更希望這位像女巫一樣穿褲子的女人,盡早從羅蘭的宮廷中消失。
——確實有不少人做過嘗試了。
如果阿比蓋爾的警惕性和實力不夠強,此時她恐怕已經(jīng)被毒死或者刺殺了。這些事情,不論是阿比蓋爾還是女王都沒有將它們拿到明面來做文章。正如女王加冕后,一直到今天還時時刻刻面對無數(shù)潛在的暗殺一樣,想要在一個延續(xù)上千年男性充當主宰的世界里,劈出女性的道路,絕非易事。
“我會盡我所能地給予你以支持,”女王曾經(jīng)這么對阿比蓋爾說,“但是,阿比蓋爾,你我皆知,我所能提供的支持是有限的?!?br/>
“這就足夠了,”阿比蓋爾這么回答,“剩下的,請交給我?!?br/>
交給我來向世人證明。
“陛下,”阿比蓋爾像一只敏捷的大貓一樣無聲無息地走進女王的房間,她伸手按在左胸上,和所有軍人沒什么兩樣地向女王行禮,“都準備好了?!?br/>
阿黛爾朝她點點頭,輕緩而又溫柔地說:“那就交給你了,阿比蓋爾?!?br/>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哪怕自由商業(yè)城市對羅蘭帝國的兩部新條例耿耿于懷,羅蘭帝國對自由商業(yè)城市侵占港口產(chǎn)業(yè)懷恨在心,該有的表面禮儀還是不能缺少,至少在談判正式開始前的會面儀式時,雙方都表現(xiàn)得風度翩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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