遲翌和花詢兩人分別被安排了一輛馬車,四周皆有花家頂級的護衛(wèi)鎮(zhèn)守四邊?;ㄨ话才旁诤突w花訣一輛,花詢以及因為斷后而剛剛尚未出現(xiàn)的花通和遲翌在另一輛馬車里。
馬車里呈現(xiàn)出一種詭異的安靜,花棹發(fā)現(xiàn)之前肆意張揚的花家人,無故多了幾分頹喪之氣。當然,這種濃稠重彩,帶有血腥味和病態(tài)感的味道在花家并不陌生,所有人的皮|肉里外都附著著同樣瑰麗鮮妍的死亡氣息。
花決依舊穿著大紅大綠,但是眼睛里充滿了紅血絲,似乎是疲憊之極,而一向豐腴得肥美多汁的花羨也有幾分憔悴之色,花棹頓時心中了有了幾分預感。
“你在宋城倒是過得瀟灑自得。”
即使行程緊張,花羨也向來不會虧待自己,她半臥在薄毛毯上,涂著丹蔻的玉指拈著一只翠如碧玉的葡萄,剝開薄如蟬翼的皮,緩緩塞入自己的櫻桃小口,雍容嫵媚得像一只養(yǎng)尊處優(yōu)的波斯貓,“都敢忘記了來花家領罰謝罪。”
花棹聽到最后兩字,內心一沉,“當初我把蘇執(zhí)瑯手上的證據(jù)都扔給了你,你沒接住,所以那次任務失敗,可不關我的事?!?br/>
“啪”!花棹躲閃不及,嘴角被花羨的長長的指甲劃傷,血絲滲出來,像是給微微發(fā)白的唇瓣染上了一抹突兀的紅。
花羨仍舊保持著涼薄的笑意,輕撫自己一根根猶如羊脂玉般保養(yǎng)得意的手指,“若不是花家如今有難,你以為你這個賤|人能夠逃脫處罰這么多天?”
花棹偏著臉,用袖子抹去嘴角的血漬,“花家有什么難?”
“你倒是真的不問江湖事。”花羨散了剛剛的戾氣,波光流轉的杏眼半瞇著看了一眼,懶懶地說道:“花家老宅被朝廷一口端了,父親被捕,郭叔在斷后的時候被亂刀砍死,花家住宅一半的人馬被屠殺。如你所見,我們現(xiàn)在在逃難,路上隨時可能被暗中追查的朝廷勢力給滅口?!?br/>
花訣在一旁一言不發(fā),花羨雖然看都不曾看他一眼,然后一路上已然視他為喪家之犬看待。他無法反駁,郭恝最后是為了保護他而不慎被亂箭射中心臟倒下的,最后他眼睜睜地看著從小看著他長大的郭伯伯被亂刀砍死,死不瞑目。
而他之所以逃到一半折回去,不過是為了一支不值錢的,灰撲撲的簪子。
“你不驚訝,也不感到難過?”花羨嘖嘖了兩聲,湊近花棹,“當初我就覺得父親把你帶來就是養(yǎng)了一頭白眼狼,沒想到還真是。你以為我不知道嗎?你就是想把極樂城的證據(jù)給遲翌,可是因為我在場,所以你就背著我和遲翌演了一出戲。你自以為騙得了我,卻沒想到自己演技拙劣,泄露了馬腳?!?br/>
“你以為父親真的信任你么?不然為什么要花訣通知你,卻又最終讓我插手?”花羨舒展身軀,靠在軟墊上,媚眼如絲,“因為我才是父親的孩子,你這個野種永遠無法比我更優(yōu)秀。”
“說了這么多,不過是你嫉妒我既能接受極樂城的任務又能不受處罰?!被ㄨ凰旗乓欢菀准て饘κ值膼琅?,“可是沒有辦法,這么多次執(zhí)行任務,結果看來,你也并不比我好在哪里?!?br/>
下一秒,她偏著臉躲過了花羨呼過來的巴掌,語氣顯得輕描淡寫,“第一次躲不過并不代表之后躲不過,你用同一招對付我,沒想到花四姐的手段也不過如此了?!?br/>
“好好好!”花羨忽然笑了起來,她像是畫皮鬼重新披上了艷麗的皮囊,沒了剛剛的陰陽怪氣,“倒是終于讓人有了幾分刮目相看的地方?!?br/>
瘆人的笑聲漸漸消弭下去,花羨想起之前受的恥辱與失敗,語氣顯得咬牙切齒,雙眸灼灼皆是暗火,張牙舞爪地沸騰,“花家如今突然吃了那么大的虧,這筆仇當然是要報的,賬也是要一點點算清楚的,是誰在陷害,是誰在暗中想要覆滅花家,我們要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?!?br/>
“當初我反對把你拉入到我們的報仇的陣營里來,可是大哥覺得你足以勝任?!被w有些不甘心道,“老實說,我實在不信任你,可惜現(xiàn)在父親被抓,大哥當家,他一向偏心于你,我也沒什么好說的,只是有一點,你若是中途背叛花家,那么我一定全力以赴讓你生不如死。”
因為花棹一開始就沒有權力答應,也沒權力拒絕,于是這場威脅更像是逗弄撫慰爪中獵物,由于獵物的乖巧聽話而放慢了進食的速度。
花棹聽罷依舊神色怡然,目光廣袤地注視著馬車外的風景,若有所思。
許久,她想起了什么,問神色懨懨的花訣:“花妙在你那里?”
花訣沒想到這個時候花棹仍舊把花妙的安危放在重要的位置,有些發(fā)愣地點了點頭,語氣中帶了一點蕭索,“她后來自己走了?!?br/>
花訣無意識地捏緊了那支簪子,那是花妙臨走前放在屋里唯一的東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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