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不知道過了多久,花棹醒來的時候,看見的是遲翌的背影。燭光昏黃,將他的背影斜斜地拉長,蔓延到自己的身邊。
“你醒了?”他聽到動靜,轉(zhuǎn)身過來,手上卻拿著一根細細的竹條,花棹詫異地晃過神來,發(fā)現(xiàn)他在修補一個半舊的花燈。
腦子混沌,意識也飄忽不定,只是有些發(fā)愣地看著他手里的花燈。
他放下手中的東西,起身坐在她旁邊床邊的椅子旁,極其耐心地問,“現(xiàn)在感覺怎么樣?”
他的眉眼搖曳著淺淡的溫柔,以至于他的模樣都渡了一層柔光。
花棹呆呆看了一會兒,腦中浮現(xiàn)出一幀幀畫面,炙熱得腦子嗡嗡發(fā)疼,最終定格在花詢死去那一刻的微笑。
她瞬間清醒過來,眼中的茫然淡了下去,“遲翌?”
“是我。”
花棹抿了抿嘴唇,“謝謝你救我?!?br/>
他的目光深深淺淺,許久才嘆了一口氣,“阿棹,你和我之間,沒必要這么生分。”
遲翌盡管覺得花棹的態(tài)度有些奇怪,似乎極力要把花棹和遣懷兩個人分開,大概是十歲以前的記憶太遠,她已全然忘記,又害怕自己的哥哥會因此更偏愛小時候的她,所以才會如此別扭反常。
“阿棹,你記不起來以前的事情也沒關(guān)系,哥哥永遠是你的哥哥。”
花棹抿緊了嘴唇,不置一詞。
她覺得自己掉入了一個詭異的怪圈,一個她無法說清楚,也無法否認,更不能承認的怪圈。她藏在被褥下的雙手不可抑制地因為這種無能為力而顫抖了起來,慌忙間轉(zhuǎn)移話題道:“這里是哪里?”
“我買在杭城的私人宅子,這宅子里有天然溫泉,環(huán)境也幽靜,適合養(yǎng)傷?!彼敝钡乜粗难劬Γ路鹨⒁曔M她躲在軀殼里的靈魂,將那怯弱蒼白的靈魂照亮。
“你安心在這里養(yǎng)傷,其他人進不來的?!?br/>
花棹忽然想起來什么,有些驚慌地捏緊了被褥,目光茫然地搜尋著四周,直到遲翌的聲音再次想起來,“你大哥的心,我已經(jīng)讓人冰凍在冷室里了。”
那顆血淋淋的心,一直被她緊緊攥在手心里,哪怕昏迷不醒,依舊絲毫不放。
花棹低下了頭,頭頂有一雙手一下一下地在安撫著,“你當初離他那么近,他能想到的唯一保住你命的辦法,大概就是這個了吧——把他的心給你,如此一來,血蠱會把你當成母體,你便能性命無憂?!?br/>
她覺得眼睛有點酸澀,可是并沒有淚水留下來,“他們——全部都死了嗎?”
“還有幾個人活著?!边t翌的聲音醇厚動聽,然而語氣卻冷漠地像是在談?wù)撍廊?,“別害怕,有哥哥在,以后你再也不用被他們牽制了?!?br/>
“以后哥哥來照顧你。”遲翌的聲音低沉,目光仿佛實質(zhì)性地在她的頭頂揉了揉,看著花棹轉(zhuǎn)頭困惑而呆滯的目光,忽然笑,“阿棹是不是仍舊沒有適應(yīng)過來?”
她全身僵硬,抵抗的意識旺盛,以至于遲翌不敢太過驚擾這個面色冷淡卻防備心極強的小姑娘。
在花棹有意識以來,得到的來自人間的善意太少,在面對遲翌如此豐富的饋贈時,一時之間卻有一些木訥和不知所措,只干巴巴地吐出了三個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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