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撤離前……”骨力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，“執(zhí)行‘焦土令’！糧倉、工坊、帶不走的軍械……所有帶不走又可能資敵的東西，全部焚毀！青州軍既然想要建州，那本汗就給霍淵留下一座冒煙的廢墟！”命令一條條下達，冷酷而高效，而核心只有一個，帶走一切有價值的戰(zhàn)利品，然后徹底放棄建州！殿內(nèi)死寂一片。雖然不少將領(lǐng)心中早有預(yù)感，但當(dāng)骨力親口說出“放棄建州，撤回草原”的時候，巨大的失落感還是席卷了所有人。這意味著這次南下戰(zhàn)略的徹底失敗，他們所有的努力，最終還是功虧一簣。蒙格第一個反應(yīng)過來，單膝跪地，聲音沉穩(wěn)，“末將領(lǐng)命！必竭盡全力，將物資與大軍安全帶回草原！”蒙格作為骨力的心腹，他也覺得保存實力撤退才是最好的選擇。然而，并非所有人都能像蒙格一樣迅速接受。“且慢！”一聲帶著憤怒和不甘的咆哮猛地在殿門口響起。殿門被粗暴地撞開，圖門親王如同一頭被激怒的雄獅，在蘇赫巴魯及一眾貴族將領(lǐng)的簇?fù)硐?，挾著凜冽的殺氣，直闖而入！守衛(wèi)的親兵試圖阻攔，卻被蘇赫巴魯蒲扇般的大手狠狠搡開，踉蹌后退?！肮橇Γ∧憔垢摇?！”圖門親王站定，他花白的胡須因激動而顫抖。圖門指著骨力，那目光仿佛淬了毒的刀子，要將骨力凌遲?！澳憔挂艞壗ㄖ莩坊夭菰窟@就是你身為大可汗的決斷？！我們占領(lǐng)建州才多長的時間，如今不僅沒能攻入青州，反倒因青州軍壓境，你就要將建州拱手相讓，倉皇北遁？這簡直是奇恥大辱！”“不戰(zhàn)而退，這是我們整個蠻族的恥辱！”蘇赫巴魯再也忍不住，一步搶到圖門親王身前，咆哮道?！肮橇Γ∥铱茨闶潜荒恰ā瘒樒屏四?！薩都大人死了，圣壇毀了，你就成了沒牙的老虎，連跟商狗正面一戰(zhàn)的勇氣都沒了嗎？！放棄建州，你就是我蠻族百年未有的懦夫！你不配坐在那王座上！”“放肆！！”蒙格目眥欲裂，嗆啷一聲腰刀出鞘半尺，寒光乍現(xiàn)。殿內(nèi)骨力的心腹將領(lǐng)也紛紛怒目而視，氣氛瞬間劍拔弩張。骨力卻出奇地沒有暴怒。他緩緩從王座上站起身，高大的身軀帶著一種沉甸甸的壓迫感，布滿血絲的眼睛冷冷地掃過圖門和蘇赫巴魯，以及他們身后那群眼神閃爍，卻同樣寫滿不甘與質(zhì)疑的貴族將領(lǐng)。他的嘴角，甚至勾起了一抹近乎殘酷的笑意。“懦夫？不配？”骨力的聲音不高，卻帶著決絕的狠厲，“圖門親王，蘇赫巴魯將軍，還有你們……”他的目光掃過所有貴族?！澳銈兛诳诼暵曇朗亟ㄖ荩S護我蠻族的榮耀……好?。　惫橇γ偷靥?，指向殿外南方，仿佛能穿透墻壁，看到滾滾而來的青州軍煙塵?！扒嘀荽筌娙缃袷芑魷Y掌控，左騅麾下至少五萬精銳！霍淵背后，還有那個能無聲無息炸毀圣壇，千里之外狙殺薩都的神秘勢力！他們的震天雷，神弓，還有妖法……你們誰去想去擋上一擋？！”骨力踏前一步，氣勢逼人?！拔倚U族內(nèi)部遭逢巨變，薩都隕落，圣壇盡毀，軍心渙散，流言如刀！圖門親王，你手下的士兵還有多少戰(zhàn)意？蘇赫巴魯，你的兒郎們夜里可還能安眠，不怕那無聲的索命‘妖法’？！”骨力的聲音陡然拔高，目光如利刃般刺向圖門和蘇赫巴魯。“你們要榮耀？要死戰(zhàn)？可以！本汗成全你們！”骨力指著建州城墻的方向，一字一頓，殺意凜然。“圖門親王，蘇赫巴魯將軍！本汗現(xiàn)在就可以任命你們?yōu)榻ㄖ莩鞘貙?！由你們二位，率領(lǐng)你們的本部兵馬，留守建州，正面迎戰(zhàn)青州軍！”骨力冷笑一聲?！爸劣诒竞箷H率親衛(wèi)營，為你們押運物資，在后方……‘策應(yīng)’！如何？！””“你！”圖門親王臉色瞬間變得慘白，指著骨力的手抖得更厲害了。讓他們留下來守城？面對士氣如虹，裝備精良的青州軍主力，這分明是讓他們當(dāng)炮灰，替骨力殿后送死！蘇赫巴魯也噎住了，他敢叫囂死戰(zhàn)，是想要骨力頂在前面，到時候戰(zhàn)事失利，他們就有這足夠的理由要骨力讓位。結(jié)果骨力不僅不接茬，還要抽走蠻軍的核心力量，讓他們這些非嫡系留下斷后。真要留下來，那就是十死無生！剛才還群情激憤的貴族和將領(lǐng)，此刻都像被掐住了脖子，眼神躲閃，無人敢應(yīng)聲?？謶謮旱沽怂^的不甘和榮耀。圖門親王終于無法再保持沉默。他的臉上擠出一絲勉強的恭敬，但眼神深處卻是一片冰冷?！翱珊瓜⑴ＬK赫將軍性情耿直，言語沖撞，還請可汗寬宥。”他先給蘇赫巴魯?shù)男袨槎诵?，然后話鋒一轉(zhuǎn)?！爸皇恰珊?，放棄建州，撤回草原，事關(guān)重大，關(guān)乎我族未來氣運。倉促之間，各部協(xié)調(diào)撤離，恐生混亂。且……如此多的物資轉(zhuǎn)運，目標(biāo)龐大，萬一被青州軍的騎兵尾隨追擊……”圖門的話看似在擔(dān)憂撤軍事宜，實則句句誅心，指責(zé)骨力決策倉促草率，暗示撤離會引發(fā)混亂甚至潰敗，更點出物資這個誘餌會引來追兵，讓骨力嫡系也陷入危險?！盎靵y？追擊？”骨力低聲重復(fù)著圖門的話，帶著一種壓抑到極致的暴怒，“親王是覺得本汗的決策，是倉促逃命，會將我族勇士置于險境？”圖門微微躬身，姿態(tài)無可挑剔，語氣卻綿里藏針，“可汗明鑒，臣下絕無此意。只是大軍撤離，輜重繁多，非一日之功。青州軍霍淵狡詐，左騅用兵老辣，若他們發(fā)現(xiàn)我軍動向，以輕騎突襲我轉(zhuǎn)運隊伍……恐有傾覆之危?！薄皩脮r，不僅辛苦擄掠的物資盡失，押運的勇士們……”圖門恰到好處地停頓，留下無盡的想象空間。